两颗波波糖

霹雳舞演员波老师

(现代AU)非亲非故 (十三)

 我回来啦



(十三)

          眼见着远方的天幕慢慢降下,乐队的演奏仿佛是为斜阳送别。几首歌唱完,天已经黑了,暗色的天空看不见云,观众席亮着的一片荧光棒和手环就是今夜的星星。此时舞台的灯光变成了光源,乐手更是成为黑夜的聚焦,前排观众的脸还能勉强看清,人们的喊声好像被夜色凝聚起来,越发真切。

       一曲终了,莫关山随意揩了下额头的汗水,往舞台第一排瞟了一眼。他确定那人还在,贺天肯定不会向大家一样手拿荧光棒挥来挥去,不过他知道他在的。

      “下面是今晚最后一首歌。”主唱说。下面的光点加速闪动。“这是我们第一次站上音乐节的舞台,今晚很棒。谢谢每一个你。”说完这番不摇滚的话后潇洒地鞠了个躬。下面紧接着响起欢呼,寸头双手举起鼓棒回应观众,贝斯手背着琴微微鞠躬。莫关山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,还是站在自己的位置,视线好像没有聚焦看着远方。接着寸头的鼓点响起,前奏起,主唱没有切入歌词,前奏接着变调成了一段无歌词的合奏,鼓点一下一下,台下也跟着打起四四拍的拍子,这时主唱就着乐声,转向莫关山,拿着麦克风说到:“我们的主音吉他,莫关山。”像是实现商量过(实际上确实有预演),吉他声变大了,他接上一段solo。台下有很清晰的“莫关山我爱你”,他听着实在有点别扭。然后是鼓手和贝斯手的solo。三个人即兴完了,旋律返回接上主唱的歌声。

       属于19days的音乐节就此结束。他们谢幕,转身下场。舞台灯光接着暗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到后台的蓬子里,四个人先每人猛灌了一瓶水才坐下休息。莫关山一手拿着没瓶盖的水,一手拿出手机划着,没有参与其他三人的发表感想环节,同时贺天的消息跳出来,极简短:很棒。紧接着又发来一句:结束以后去哪儿?

       莫关山不知为何对这句话有所预感,好像表演之后会见到他是理所当然的事。当然对于这种预感他很是烦躁,绝对是在LEO的那一次给自己留下了阴影。思考了几秒,他也精简地回复:不关你事。

      当然他是不会把“老子拒绝了队友去喝一摊的邀请准备一个人回家”的事实告诉他的。

      那边很快回复道:

      一个人回家?

      他真想顺着网过去揍他一顿。正准备愤怒地敲击一个谎言回应,那边居然甩来了语音邀请。莫关山手一抖就摁了接听,没办法只能把手机贴到耳边,先声夺人:“你他妈烦不烦?”

      “被我说中了?等会儿回家?”

       “老子去哪儿你管得着吗?”他没注意其他几个人停下来看着他打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如果没有人陪你玩,我倒不是很介意和你一起。”对面的声音带有明显笑意。

       “…滚!谁跟你一起!”这混蛋故意打电话来消遣他,莫关山也确实一点就着。贝斯手从红毛的话里闻到了不寻常的八卦之气,他拍拍寸头,小声问:“红毛最近有什么不平凡的遭遇吗?”寸头表示他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  贺天沉吟两秒,说:“亲口对你说一声,今天很棒。”

      莫关山不知道怎么接了。

      “…哦。”

      “有件事要告诉你。我在第二舞台后台,要么你现在出来,要么我现在就说。”他说得很快,听不出什么情绪,却好像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,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他一时不知道生气那人的神经质。

      “喂、你…等等,你怎么进来的?那你他妈别动!”他不清楚重要的事是什么,但贺天严肃、不由分说的语气他始料未及,大脑先一步判断这件事不能在语音通话里传达。于是他放下水瓶,握着手机冲出乐手的休息区。在他们刚刚上场前站的位置有一个修长的人影,面朝自己的方向,贺天像站在大海的浮木里,他被后台的一切隔离开来。不知道这种似是而非的比喻为何突然冒出来,分秒之间莫关山只能想起这个。此刻的风是暖是凉,他好像还来不及感知,就已经站在了表情模糊的贺天面前。

      贺天表情如常,朝他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“有什么事快说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儿没人,这边太吵。”他示意后台的一小块空地,从这边望过去漆黑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说完,贺天看了他一眼,自己先走了过去,莫关山无奈,跟在他后面。他的背影和在LEO的那天很相似,在场馆背后狭窄的巷子里,也是混在黑夜里的背影。到空地站定,他转过身看着自己,给他一种这里真的把不远处的灯光挡开的错觉。

      “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。即使说也不是现在。”他没有迂回,看着他说道。

      “你他妈到底要…”

      “我以为我喜欢电吉他,在听过你那一次现场之后。我以为我找到了真正感兴趣的事物,所以我到oneday找到你,得到那把琴。”他顿了一下,接着说,“但我真正感兴趣的不在那里。”

      贺天抬起右手像是要碰触,却只在空气中停留了两秒。

      “我感兴趣的是那个吉他手。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红发少年,目光的重量不可捉摸,是轻是重由莫关山来定。

      “是你,你明白吗?”

      莫关山的眼神一瞬间收缩了。

      沉默像是理所当然的,贺天在说出那席话之前就做好了接受他所有反应的准备。莫关山低头盯着地面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  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”

      贺天告诉自己试着解读对方的表情。莫关山只是皱着眉,好像有点气恼,却不是非常惊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今天不说,以后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,对你都不公平。”贺天说。然后他补上一句,“因为我会把那些话的意义强加到今后的每一个字。”说完,他好像轻松了一下,好像自己坐的跷跷板那边落地,把景色抛给对方。

      “你觉得我是个同性恋?”莫关山反问。

      这反映算是意料之中。

  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他妈告诉了又想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 “你不用回应。”

     莫关山好像是真的生气了,不过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一个男的对自己说出这番话而愤怒。

      “听好,老子不是同性恋,别他妈以为我组乐队就吃那一套乱七八糟的玩意儿!”

      “以后别他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。”他低声说完,转身就走。留贺天一个人在空地里。他身处的那片海卷起风浪,浮木却没有翻。

      当然会是这样,他站在台下决定今天说出这些话的一刻就明白。他甚至以为自己会挨上一拳,或者听到更刺耳的回应。今天,或者之后的几天,他就会收到莫关山把他“逐出师门”的消息,然后自己的吉他就会从此在那间大房子里,和别的一些东西一起积灰,每星期被清洁阿姨擦一次。

      最糟糕的结果,莫关山会永远主动避让,与他面对面的机会只会剩下在live现场,台上台下,他和其他很多很多人一起,在心里喊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  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一个永远逾越不了的边线,他这一回主动靠近,忍不住拉进距离,不出意外被拦在线外。接下来他会做自己能做的事,但出不出局,决定权当然不在他这里。

      19days的三位成员眼看他们的吉他手大吼一句接着冲出休息区,一会儿又带着奇怪的神情回来,然后不发一语坐下。他们猜莫关山可能刚刚和谁打了一架,可是回来的样子不像和人干架完,当然也不太可能被哪位追求者表达了爱慕之情。

      “额,老大…发生了啥?”寸头勇敢地试探。

      “别和我说话,烦。”他随口回一句,然后开始看手机。

      他们组乐队两年了,第一次见莫关山这种奇怪反应,其他人不便多问。他们的吉他手身上那些隐痛,他们不会问。

      他划到贺天的头像,在拉黑和删除二选一犹豫了一下,最终他关掉了聊天软件。


       这天晚上,莫关山在场地外和去喝酒的队友分开后,自己回家。然后在睡觉前、这一天结束的时候把贺天的头像从列表里删除。

     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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